此,语锋突然一转,带了丝丝的凌厉,带了箭头似地一字一句地钻进人的内腹之中,“朕——提醒爱卿,没有朕的点头,别说是大魏,就算是燕京城,你——也踏不出半步!”
月光落在顾城风那一双含情脉脉双瞳上,折射出流水般的粼粼光采,相同的明黄朝服,穿在顾城风身上,明明如此年少,却让人有着深远的厚重感!
年轻的帝王亦眸光定在不远处的那倾天大红色坐驾,静默半晌后,瞳仁里升华出坚定不移的光芒,“明年,朕要在苍月各地开设学堂,以便让布衣百姓之子亦有机会参加科举,太傅学子满天下,可帮朕分忧,挑一些可用之人全力将此利国利民之事办好!贺爱卿,跪安!”
“老臣遵旨,谢主隆恩!”贺元奇当即落了泪,语声中的凄凉如同大地最后一缕人烟,踉跄起身时,也分不清究竟是喜还是悲,心情好象时而放在油窝里煎炸,时而放在冰水里冷泡。开设学堂是他一生的梦想,当初顾城亦登基时,他曾三番两次力荐,顾城亦皆以国库银饷紧张断然拒之。
他一生为之奋斗,想不到在退出朝堂之际,却峰回路转。
忧的是,他心里的疑虑终于得到了结果,他的儿子真的在半年前离开了人世。
唯一幸运的是,如今的贺锦年肯唤他一声父亲!
是的,他现在还有什么立场去反对他们呢?顾城风对申钥儿之心,已被苍月上下所传颂,难怪他对贺锦年的态度转变得如此神速诡异。
贺锦年远远地瞧见贺元奇站起身后,朝着顾城风深深一揖,便缓缓离去,临走时,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是夜色太昏暗,贺元奇又背着宫灯,她瞧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令她感到放心的是,贺元奇的步履虽有些蹒跚,但看上去没有异状。
她极力收回目光恢复平静,放下轻纱幔帘,缓缓走到贵妃椅边,埋进了软软的丝柔之中。
避开夜明珠柔亮的光芒,她两指轻轻按着太阳穴,不知是因为太过困倦还是什么,总觉得心头堵得慌。
今夜她突然有一种感觉,开始怀疑自已有没有必要隐瞒女儿身的事实。
顾城风当着所有大臣的面,毫遮掩地表示他对她的喜爱,在这个歧视男子相恋的苍月国,顾城风步出这一步,需要有多大的决心。
他现在已不单单是个景王,而是一国之君,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一个国家的尊严和信念!
随后,她以贺锦年之身入宫,伴在顾城风的身边,先不论让顾城风受这种禁忌之恋的折磨,还要让顾城风承受世人诟病。
光想到这些,她心口仿佛被烈火般煎熬,她无法自骗,她初时的想法太过简单,亦太过自私,对不起顾城风对她付出的一切!
现在,又让贺元奇如此痛苦,以为唯一的儿子竟不顾廉耻以色侍人,成了帝王身边的luan童。
但是,她恢复了女儿身,六月肯定是无法随她一起入宫,放任他一个孩子在宫外,那样的美貌,谁能护得周全?一想到这,她的心如披荆棘,六月,她的六月,莫说是让他重蹈前世的一丝伤害,就是让他掉一滴泪,她也觉得这是她的罪过。
如果她公开她女儿身的事实后,执意要将六月带在身边呢?
顾城风最终拗不过她,他会安静地承受!
但她从此就要小心翼翼地与六月相处,但这个几乎是不可能,因为六月会很自然地依赖她,而她,断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