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软软地倒在炕上。
御医又来给王孔诊脉,施针,忙活了一阵,跪下哭道,“王爷,王妃的身子本已掏空,刚才又怒极攻心,恕属下无能为力了。”
宁王刚刚才从极悲到极喜,现在又从极喜转到极悲,气得把那个御医踹倒在地。
他尽管几年前就开始做好了王妃会离他而去的准备,但真正到了这一刻,还是不能接受。他抱着王妃流泪道,“小容,你嫁给我这么多年,一直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没有享过一天福。现在,好日子就要到了,你怎么能死呢?不,本王不让你死,不让你死……”
宁王边说边使劲摇着王妃,王妃竟然睁开了眼睛。
宁王妃拼尽最后一点力气说道,“王爷,嫁给你,我一点都不觉得苦。王爷顶天立地,是天下最好的男儿,能给你做妻子,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现在,我要先走一步了,命该如此,王爷万莫为我难过……王爷,求求你,答应我,保护好儿子,保护好咱们的儿子。若是王爷的宏愿没有达成,请把他的世子之位撤下来。若是王爷的宏愿达成了,就给他封个王,让他出宫开府建衙。不要让他像先太子那样,让他平平安安地活到老……答应我,答应我……”
王妃冰凉的手扶在宁王的脸上,低声祈求着。
宁王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抓着她的那只手说道,“小容,你放心,我不会让咱们的儿子像先太子那样,我会让他平平安安活到老。我向你保证,我发誓,我做得到……但是,我和你的儿子,必须继承我的地位,我的荣誉,我的一切,一切……我的所有,我的一切,也只有我们的儿子有资格继续……”
然后,对着她的耳朵说了一句话,声音小得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得到。
王妃的嘴角扯了一下,想笑,还没笑出,她的手就从他脸上捶了下来,停止了呼息。
宁王趴在她的身上哭出了声,说道,“小容,本王说的话定能做到!本王说到做……”
天色已亮,宁王红肿的眼睛望向窗户透进的晨光,玻璃窗上的冰花美得令人炫目。他的小容,再也不能同他相依相携走下去了,他们再也不能在小窗下描眉,在翠柳下散步了……
湖光映垂柳,白鹭欲双飞。依旧桃花面,清风绕娥眉。
他的耳旁又响起了这首诗。这是多年前,他们在北地金艳湖畔,他为她吟颂的。那时,她为自己未老先衰而自惭形愧,他就笑着吟颂了这首诗,还把她感动哭了。
他的目光又回到王妃的脸上。这张脸苍白,瘦削,已经没有一点温度,但他就是不舍得放下来。他轻轻抹着她的眉毛,轻声说,“小容,无论什么时候,你在我眼里,都是最美的。”声音轻得只有他自己听得到。
地下又传来一片哭声,“王爷节哀,请让王妃入棺安息吧……”
宁王又抹了抹王妃的眉毛说,“小容,你先去吧,几十年后,本王就来找你。他们想让我断子绝孙,我定会让他们断子绝孙。他们害死了我的王妃,我定会把他们的妻子挫骨扬灰,让她们永不超生。血债血偿,本王会给你报仇……”
……
天色大亮,钱亦绣醒来后,又想起了夜里做的梦,她穿上衣裳就往外跑。后面传来曾嬷嬷和紫珠的喊声,“姑娘,还没有梳洗。哎哟,姑娘家这样出去,要被人家笑话……”
钱亦绣没理她们,往熙和园跑去。老和尚就住在临荷苑,她要让他告诉自己,她昨天夜里只是做的梦,做的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