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准备,可真正到了这一天,他又慌乱了。
于私,他觉得这样也好,他永远也不必担心他醒来后离开他。
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对不起他。
终归是他的自私害死了他。
他挣扎了许久,直到不能再拖的时候,他终于想通了。
他这辈子,是为了厉淳而活,他为他熬干了心血,亦没有一丝怨言,如何能为了自己的私心,害了他的性命。虽成全了自己,此生亦不得安宁。
来日,到了黄泉,亦没有脸与他相见。
只要一想到他憎恨自己的嘴脸,陆慎言就觉生不如死。
道人说了,这五年来,陆慎言访遍名医,喂尽好药,早将厉淳身上的伤治得七七八八。
按理说,他早该醒了,是他自己不愿醒来。
死志萌生,身躯亦不能长久。
他和宋汐本不该是这样的局面,他也本不该是这样的下场,是他害得厉淳心死了。
陆慎言想,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拯救厉淳,必是宋汐无疑。
于是,他千里迢迢来到京城,跪倒在秦明的府邸门前。
头一次,他因穿的破破烂烂,被当做乞丐驱赶了。
他怕厉淳等不得,便不眠不休地守在墙角,只待秦明下朝归家时扑倒在他的轿撵旁。
他模样变化大了,声音亦然,任凭他声嘶力竭,轿内还是无甚动静。
也是秦明心细,觉着不对,掀开帘子查看。
彼时,陆慎言被人捉住胳臂儿,双腿跪在地上,头发蓬乱,脸上亦蒙了灰,全无半点从前的好颜色。
秦明只觉得这人好生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秦大哥,是我,慎言啊!”陆慎言嘶喊出声,眼泪滚滚而落。
秦明大惊,忙的从轿中走下来,一把搀住他,道:“怎么是你!”
陆慎言比他还小七八岁,一别经年,这位昔日的小徒弟竟老的让他认不出来了。
而秦明因为身居高位,保养得宜,三十多岁了,咋一样看去,倒似个年轻后生。
秦明不可谓不感慨,见他形容狼狈,亲自用手绢替他擦过脸,略微整理之后,便携着他往府里走。举止间,可见亲厚,仿佛和从前一般。
后来,听他说明原委,秦明惊得半响合不拢嘴来,颇有些难以置信,一度以为他是说的梦话。
毕竟,厉淳之死,天下皆知,连宋汐和厉昭都认命了。
如今,陡然有个人冒出来说他还活着,尽管这个人是陆慎言,也让人难以置信。
直到见了厉淳,才知他所言非虚。
他只道这人胆大心细,却料不到他胆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转而又想到,如若不是他私藏了厉淳,也许今日的昭然朝堂会是另一番模样。
昔日的陛下回来了,他却没有过多的想法。当今圣上虽然是个女流,却是个难得的明君,比厉昭在位时开明多了,且她虽身居帝位,却并未独揽大权,反着几位大臣协同管理朝政。对于小太子,也是尽心教导。于朝事尽心尽力,却无眷恋之心,着实难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