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哭大笑,恍若疯癫。
高玉蝉返身,在金招递头脸部用手指轻重不一地按揉几下,炕上女人一口气呼出,悠悠醒转。
“汉儿……”她眼睛刚睁开,嘴里已喃喃唤上。
“招娣,媳妇,你怀孕了,你怀孕了。”刘汉儿扑了过来,扎着双手,都不知用何力道去踫金招娣,只是带哭带笑喊道,“妈说你不能生,现在你怀孩子了。”
金招娣眼睛猛睁,盯住他涕泪横流的脸,一只手伸出死死攥住他的手,目带疑问。
“真的,真的,高师父说你有四个月身孕了,这是流产,流产……”说到这,刘汉儿整个人都惊醒了,一把回身,对上高玉蝉,“高师父,求求你,我们要这个孩子啊,求求你帮帮忙,一定要保下这个孩子。我媳妇嫁过来两年多了,这是头一个孩子啊,我们不能没有这个孩子啊。”
炕上金招娣也挣扎着起身,似要朝高玉蝉磕头。
“不急,不急,这情况最忌情绪不稳,放宽心,还有救。”
此话一出,钱雪可见地俩人齐齐舒了口气,金招娣双手摸着肚子,也安心躺了回去。
“高师父,那你快给我媳妇针灸吧,需要什么,我去办。”刘汉儿急道。
“此情况不宜针灸,要开药方子抓药。”
“那你快写,我去抓药,抓药。”
高玉蝉也不推辞,命他找来纸笔,执笔写下药方。
石柱参三钱,白术三钱,黄芪五钱,当归三钱,杜仲三钱,阿胶三钱,艾叶一钱,续断三钱,炙甘草三钱。水煎服。
“日服两剂,连服八剂,血止胎安。”他拿着药方递了过去,交待道。
“好好,谢谢高师父。”刘汉儿接过药方,如获至宝,要朝他跪下。
“慢着。”高玉蝉忙把他扶稳,道,“此药里还有阿胶、杜仲,价钱比较贵,可她情况危急,定要服此剂安胎药才成。”
“没事,没事,钱不够的话我可以去借,只要我媳妇孩子能平平安安的。”
“还有,要是县城药铺药材不齐,你可去省城中医院,那里定是有的,你媳妇不可移动颠簸,就在家平躺安养吧。我再给她按揉一下穴位,你快去,喊个女人进来帮忙。”
“好好。”刘汉儿已经不知说什么好了,连声答应,又急着出去喊人。
“别喊了,你快去抓药吧,这一来一回的,估计回家也得半夜了。我都听见了。”一个四十左右妇人爽爽利利走了进来。
“大嫂子,那麻烦你了。”刘汉儿红着眼睛冲了出去,险些跟他老娘撞上,他收住脚朝她看了一眼。
“又得花一大笔钱,这日子可咋过。”刘业民的老婆子讪讪骂了句。
“妈!你真是……”刘汉儿一跺脚,快步走了出去,还得跟大伯家去借自行车借钱呢。
厢房外已是响起妇人叽叽喳喳说话声。
“业民婶,你不是说你家老二媳妇不能生养吗,这不是怀上了吗,你以后可得待她好一点,女人嘛又不是牲口哪能当成骡子使呢,你这是使狠了,怪不得胎不稳呢。”
“我看她那个大儿媳妇就懒,小儿媳妇好说话,怪不得说人善被人欺呢,也只有那种恶人才能对上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