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噜声都能把茅屋震塌。

  他的手不远处有一个空酒瓶，喝得干干净净。

  萧遥看着这一幕，不由默然。

  这就是把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老家伙，纵然在那些岁月里，多半生存都是靠自己艰难维持下来的，但若没有老人教自己这一身本领，他恐怕早就在山野间喂狼了。

  暮春三月，羊欢草长，天寒地冻，谁人饲狼？

  人心怜羊，狼心独怆，天心难测，世情如霜！

  老人曾经唱念这一首词给萧遥，萧遥自己其实也把自己比喻成一头狼了，多年间在山野生存，他也许比一头狼更让野兽可怕。

  反正他能活下来，就注定了有很多野兽不能活下去。

  这就是这个世情如霜的世道。

  羊要吃草，狼要吃羊。

  这是天道！

  就像生老病死也一样，你既然生了，就必须要死，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任萧遥这样看得开的人，看到苍老的身躯，这般横躺在床地之间，也忍不住满腔酸泪。

  人之所以为人，岂非就是难以摆脱这种生老病死的苦痛！

  那要怎样，才能超脱于七情六欲，获得最大的逍遥呢？

  “小子，你他么别再外面总给我闹事儿，老头子我都快废了，你还总是闹事儿，要是没我，你还怎么过！”

  床上的老人嘟囔着，已经从床上彻底滚下来。

  萧遥眼疾手快，用手一托，不着痕迹的已经将他送到床上，见老人醉意浓浓之中，一双手又在拨弄着寻找酒瓶，萧遥就将手里的酒递过去。

  不得不说，这老家伙喝酒的绝活不赖，睡着觉，都能拔开酒塞，仰着脖子往里面灌酒。

  萧遥却感觉不到丝毫笑意，反而无尽的心酸。

  原来老人心里一直都念叨着自己？

  想到当初自己入狱，老人当时就帮助自己解决了危难，自己却到现在才回来看他一次，他就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忽然也开了一壶酒，闻着酒香，就也忍不住灌了两口，顿觉辛辣无比，呛得连连咳嗽，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真难想象，那么香醇的酒，到了肚里，却是烈火般滋味。

  难道，喝酒的人，都是自甘这种痛苦的折磨吗？

  萧遥以前只喝啤酒，这种酿酒只喝了一点，就觉得无法招架，心里不但难受，头脑更是有些昏沉。

  想到老人每天都是靠着这种东西过日子，萧遥才忽然觉得，自己对老人了解真是太少了。

  他回过头，想看看老人睡觉时的安静。

  结果发现，一双浑浊的眼睛，正默默的看着自己，他顿时惊吓了一跳，退出一步，脱口而出：“老家伙，你什么时候醒的？”

  老头子从床上坐起来，醉意熏熏，却吐字清晰：“你差点把酒喷出来的时候。”

  有些人一生都跟喝醉了似的，但心里却总是跟明镜一般。

  有些人一生都很清醒，和心里却跟黄河的水一般，浑浊不堪。

  萧遥无语：“你这老家伙，喝醉了都能够醒来，真是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