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许,又听叮叮两声轻响,跟着树上掉下两个人来。
文泰来收铲跃开,回过头来,见陈家洛等都到了,心中一喜,转过身来,却见对面人丛中一个白须飘拂的老者踏步上前,说道:“文四爷,真对不起,我出手劝了架,向你谢过!”抱拳行礼。周绮大叫:“爹!”奔了上去。那人正是铁胆周仲英。
文泰来一低头,见铲头已被打陷了一块,月牙都打折了,心下佩服铁胆周名不虚传。再看地下两人,不觉大奇,一是成璜,另一个就是瑞大林。原来两人逃入寺中,被监寺大苦禅师逐出,偷偷躲在树上,见文泰来力战三僧得胜,瑞大林在树上暗放袖箭,却被藏经阁主座大痴禅师以铁菩提打落,接着又将两人打了下来。
周仲英当下给红花会群雄与少林寺僧众引见。原来当日周仲英和孟健雄、安健刚、周大奶奶离天目山后,南下福建,来到少林寺谒见方丈天虹禅师。南北少林本是一家,武功家数也无多大分别。周仲英在武林中声名极响,南少林僧众素来仰慕。双方印证切磋武功,极是投机。天虹禅师恳切相留,周仲英一住不觉就是数月,这晚听得警报连传,说有一个高手夜闯山门,已与达摩院上座三僧交上了手,于是跟着出来,不料竟是文泰来,危急中出手劝架,怕文泰来见怪,忙即赔礼。
文泰来自不介意,向监寺大苦大师告了骚扰之罪,要把成璜与瑞大林带走。大苦道:“这两位施主既来本寺避难,佛门广大,慈悲为本,文施主瞧在小僧脸上,放了他们走吧!”文泰来无奈,只得依了。
陆菲青将成瑞二人带在一旁,点了二人穴道,询问从北京赶来福建,传何密旨。二人只说皇上特派金爪铁钩白振率领十余名侍卫来到福建,命福建总兵调集三千旗兵及汉军旗官兵,在德化城候命,到时皇上有加急密旨下给方藩台,会同白振及总兵,依旨用兵。至于这些兵马如何用途,只有到时开拆密旨,方能知晓。陆菲青心想用兵之道,原当如是,不该早泄机密,看来二人之话不假,皇帝既派到白振,所办的当非小事,二人也未必知晓。此时也不便当着少林僧众之面,向二人加刑逼供,当下解开二人穴道,遣其自去,悄悄将情由告知了陈家洛。
于是大苦邀群雄入寺。天虹禅师已率领达摩院首座天镜禅师、戒持院首座大颠等在山门口迎接。互通姓名后,天虹向陆菲青道:“久仰武当绵里针陆师傅的大名,今日有幸得见,真是山刹之光。”陆菲青逊谢。天虹邀群雄进寺到静室献茶,问起来意。
陈家洛见室中尽是少林寺有职司的高僧,并无闲杂人等,忽地在天虹面前跪倒,天虹忙伸手扶起,道:“陈总舵主有话请说,如何行此大礼?”陈家洛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按照武林规矩,原是不该出口。但为了亿万生灵,斗胆向老禅师求告。”天虹道:“请说不妨。”陈家洛道:“于万亭于老爷子是我义父……”一听到于万亭之名,天虹倏然变色,白眉掀动。
陈家洛当下把自己与乾隆的关连简略说了,最后说到兴汉驱满的大计,求天虹告知他义父被革出派的原由,要知道此事是否与乾隆的真正身世有关,说道:“望老禅师念着天下百姓……”
天虹默然不语,长眉下垂,双目合拢,凝神思索,众人不敢打扰。过了一盏茶时分,天虹眼睁一线,说道:“陈总舵主远道来寺,求问被逐弟子于万亭的俗世情缘。此事按照寺规,本不可行……但此事有关普天下苍生气运,须当破例,请陈总舵主派人往戒持院自取案卷。”陈家洛躬身道谢。知客僧引群雄到客舍休息。
陈家洛正自欣喜,却见周仲英皱起眉头,面露忧色,说道:“方丈师兄请陈总舵主派人去取案卷,前赴戒持院须得经过五座殿堂,每一殿有一位武功甚高的大师驻守,要冲过五殿,唉,甚难,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