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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百姓惊讶议论:
“是三殿下!”
“三殿下游学归来了!”
“听说雍王造反,这次三殿下回京,怕是要被立为皇太子了吧?”
南宝衣注视着七香宝车。
细密精美的青竹窗帘卷起半截,慵懒坐在里面的少年,不过十八九岁,发饰金冠,穿一袭开襟的大红锦袍,生得高姿秀丽,容貌与沈家人格外相像。
宝车中酒香氤氲,美人环肥燕瘦,有的怀抱琵琶,有的笑语盈盈,都围着他献媚,十分风雅热闹。
南宝衣正要避让,又有队伍从她身后而来。
金吾卫押送着一辆囚车。
囚车里关押着温知凝。
少女的鞋袜不知去了何处,残破的绿萝裙堪堪遮住脚踝,露出冻红冻伤的脚丫子。
寒风撩起她的裙摆,那纤细凝白的小腿上,遍布暧昧指痕。
她的额头有新鲜的磕伤,血液凝固在鬓发上,很是狼狈。
她像是受了刺激,紧紧蜷缩在囚笼角落,如同惊惶的幼兽般抱着脑袋呢喃碎语。
南宝衣杵在街道中央。
七香宝车和囚车,从她两侧擦肩而过。
她听见百姓中有人感喟:
“想当初温家鼎盛时,何等风光!温家大女嫁给皇太子,温家小女指给三殿下,说起来,这温家小女与三殿下也算青梅竹马呢!”
“那三殿下为何不救温家小女?”
“嗐!当年温家入狱,温家小女曾冒雨跪在三皇子府外,求三皇子救她爹娘。偏偏三皇子正是温家一案的主审官,还亲手将温大人送上了刑场。于是温家小女怒撕婚书,当众掌掴三皇子,骂他黑白不分大奸大恶,要与他划清界限。这不就决裂了嘛?”
如今两人天上地下两重光景,令听者纷纷唏嘘。
南宝衣紧紧拽着缰绳。
她目送囚车远去,回想着温知凝身上的伤痕,粗麻绳几乎把细嫩的掌心生生磨出了血。
七香宝车却停在了她的身后。
侍卫过来请:“南大人,我们殿下请您过去说话。”
南宝衣翻身下马。
她慢慢走到香车外,在风雪中作揖:“给三殿下请安。”
车中传来女子们的笑闹声。
没人回应她。
隔了很久,才有清越的少年音响起:“听闻长安城出了一位女官,想必就是南大人您了。能够捉到温家余孽,您很厉害。”
他的态度太过客气,客气到近乎戏谑。
南宝衣垂眸,并不言语。
少年又笑道:“南大人,这世上,您有拿命去爱的人吗?”
“……有。”
“那本殿,也该叫南大人尝一尝摧心肝的滋味儿。”
话音落地,金铃声起。
六角宫灯再度摇曳。
七香宝车催动着穿过风雪,继续往斗兽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