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弈沉吟片刻,道:“入秋之后天气寒凉,行路多有不便,不如等明年春暖花开时,我陪你一块儿回去。还有小阿丑,她还从未见过锦官城,也带她一起。”
南宝衣惊喜:“当真?!”
萧弈笑着走到床榻边,揉了揉她的脑袋:“君无戏言。”
……
一场秋雨一场寒。
已是深秋时节了。
长安城郊,濛山。
蓝天高远,层峦叠嶂间已是霜林尽染,从山间小路走过,但见草木零落野果峥嵘,溪水流速缓慢,隐约可见灰黑色的小野鱼正栖息在水底。
溪水边的枯叶忽然被人踩碎,惊得那野鱼倏然钻进了石头底下。
踩过枯叶的少女,背着竹篾编织的背篓,容色清秀白净,穿今秋新染的柿色麻裙,正俯身拾起一颗形状规整的松塔。
她低头嗅了嗅松塔的清香:“她当真去拜访那些读书人了?那些话,也是她亲口说的?”
褒衣博带的少年跟在她身后,脆声道:“季先生,我可是您的亲传弟子,我还能骗您不成?汪兄和刘兄他们,都在为当初宫中被羞辱的事情生气,被李家那姑娘一怂恿,纷纷答应重阳那日,去街上游行示威。
“他们不仅要求天子顺应民意交出南姑娘,还准备在城中题写横幅,张贴在南家钱庄的门口,叫百姓们一起抵制南家钱庄和南家蜀锦铺子。事情已经开始策划,听说集结了上百位寒门读书人,就等着重阳节呢。”
少女长睫低垂,睫影斑斓,看不出瞳中情绪。
她把松塔放进背篓,转身往书院方向走:“替我备上几份厚礼,我要下山一趟。”
“您要去哪儿?如今咱们书院好不容易恢复鼎盛,您可不能乱来呀!”
“我自有决断。”
少女处事果断,少年不禁敬慕地注视她的背影。
他家的女先生,父亲曾是寒门之首,却因为所嫁非人,落得个家族败落书院荒芜的下场。
可是才不过短短两年,女先生就重新振作起来。
她凭借过人的胆识,重新开始经营书院,虽然是女儿家却满腹才华,叫那些年轻郎君心服口服,心甘情愿地尊她为先生。
她还减少束脩,叫那些读不起书的穷孩子也能进书院学习。
他便是其中之一。
少年眼睛里满是光彩,连忙去追季蓁蓁:“季先生,你等等我呀!我与你一起!季先生品格高洁,想来与您交好的南姑娘必定也不是俗人!”
……
玉楼春。
高阁雅座,容色端方严肃的青衣郎君安静地端坐着。
他捧着一盏茶,认真地盯着戏台子。
扮演南五的青衣花旦,正声情并茂地演绎着她所经历的种种。
种种委屈,种种艰辛,种种身不由己……
看到金雀台上,她被千军万马骂作叛徒,青衣郎君情不自禁地潸然泪下,捧着茶的双手也忍不住发抖:“太感人了……”
不远处。
寒烟凉和南宝珠悠闲地倚在扶栏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