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领
袖著作和语录。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的父亲多次被人强行拉到公审大会上批
判,学校的老师和负责人都成了被「揭发」的物件。学生对老师,先是直呼其名,
进而咒骂喝斥。整个学校贴满了大字报攻击学校原领导人教师,几乎每个老师都
被大字报攻击。沈财荣还记得,原来的老校长,一个须发皆白、总是和蔼可亲地
将几颗糖果塞在他手里的七旬老人,在一次被带上高帽游街、任全校学生往自己
身上吐痰并拳打脚踢之后,在那天夜里,从学校的教工楼上一跃而下……
第二天,沈财荣下楼时,清清楚楚地看到老人白发飘飘的脑袋在自己面前摔
得跟个碎裂的西瓜一样,血和脑浆溅了一地,在雪白的雪地上,好红,好红。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他的父亲,却一次次地顶过了批斗,可惜在那个
疯狂的年代,像他父亲这样的人注定了只能有一个下场。在学校的老领导一个个
被斗死之后,终于也轮到了他的父亲。那些父亲往日里的学生们,挖空了心思给
父亲罗织了一条条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罪状,其中有一条,是参与由前校领导所
组成的「搞军事政变的反革命活动」特务组织,在当时,没有人敢质疑,没有人
能辩解。
而他的第二条罪状「反对最高领袖」则更是匪夷所思。证据之一是,前一年
两江市发生过一场地震,当时为学生的安全,学校告诉学生,若地震发生,要赶
快离开教室。有学生问是不是要把教室里挂的最高领袖画像带出来,而当时父亲
未正面答这个问题,没有说要也没有说不要。
类似这样荒诞的「罪名」还有很多。总之,父亲成为了学生们批斗的中心。
那一天是沈财荣毕生难忘的一天,那是一个严冬腊月,母亲一大早就把他送
到了邻居许仁昌家,因为今天,工作组将持召开针对父亲的不知道第几次「揭
发批判大会」。
批斗会就在学校的操场上举行,沈财荣从许仁昌家的窗口望出去,可以清楚
地看清那里发生的一切。
那一天全校师生员工纷纷涌来,聚集在台下。因为是以前校领导中仅存的大
人物,学校的要负责人之一,父亲早就被扣上了所谓「黑帮头子」的帽子,遭
受了惨无人道的殴打。
当时躲在许仁昌家里远远看着的沈财荣清楚地记得,长在最前面的,是一个
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女学生,她带着一顶前面别着红五角星的军帽,一身军装,
死命地踹着父亲,嘴里不停地骂着:「狗恶霸,沈毒蛇,你他妈的听着,你再敢
骑在劳动人民头上耀武扬威,我们抽你的狗筋,挖你的狗心,砍你的狗头。你他
妈的别妄想东山再起,我们要断你的孙,绝你的种,砸你个稀巴烂!」她骂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