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毒癮悲歌 3, final(2)
��病毒及c型肝炎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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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下著大雨的夜裡,小文又被送進病房了。發著高燒,精神恍惚,經診斷又是細菌性心內膜炎及毒品的戒斷症狀。我們不用問也知道,她一定又去打海洛因了。
病房內的醫護人員,對她的再次因注射毒品而入院,都又是心疼,又是責備,又是嘆息。這次,我們看不到小文熬過戒斷症狀後的甜美笑容。不論我們說什麼,小文只是緊閉雙唇,靜靜流淚。
或許她也感受到了,這毒癮並不是下個決心就能克服的事,而是會一輩子攫住她靈魂的惡魔。大家其實都相當捨不得,小文終究還是與絕大多數的毒癮者一樣,一旦染上毒癮,就脫離不了它的控制,然後會因為毒癮而付出一生做為代價。
以前我會狠狠責備這些一再屈服於毒癮的人,尤其是在我面前一再保證,不會再屈服於毒癮的人。但這些年來,我變成會抱以同情。我漸漸瞭解,絕大多數染上毒癮的,即使一再 ”下定決心”,還是無法真正戒除。我自己還不是一再”下定決心”,也戒不掉巧克力蛋糕及咖啡?
每個人的人生,都在追求快樂,努力滿足自己的慾望。坦白說,不論是巧克力蛋糕及咖啡,還是權利,地位或金錢,脫離不了追求慾望的癮,在人性及道德上,實在也不比脫離不了海洛英的癮來得高明;或許應該說,脫離不了海洛英的癮,其實並不比脫離不了追求其他事物的癮,來得邪惡。
”癮”本無罪,追求慾望的滿足本無罪,只是,毒癮的代價實在太大。為了要能一再一再滿足這無法戒除的身心依賴,可能只好偷竊,賣淫,搶劫,轉做藥頭,或以其他的不擇手段去取得這高昂價格的海洛英,並在注射過程中可能感染到會纏住你一輩子的細菌與病毒。這才是毒品之所以成為毒品的地方。這不應只是一個被泛道德化的問題。
因此,以前我面對毒癮者,總是帶著自以為是的嫌惡,覺得那是與自己的世界毫無交集的罪犯;現在,我則是覺得,那毒癮者與我有著共同的人性弱點,只是他踩到的坑比較深,摔的比較重,得付出慘痛得多的代價。所以我不再嫌惡,而是深深的同情。
我們是否真的天真的以為,只要把毒癮當做一種應判刑的犯罪,把毒癮者抓起來坐牢,就解決了呢? 若他們能選擇,回到還沒嘗試過毒品的從前,若他們能選擇,自己下決心就能脫離毒癮,我想他們一定願意的。但是,他們恐怕已經沒得選擇了。或許,在他們接受法律制裁之外,他們更需要的是,大家的包容及協助,否則整個社會即將付出更大的代價。
有天,在例行的查房迴診時,我走到小文的床邊,剛好病床前的電視在播放著一件機車搶劫的社會新聞,那搶匪以不熟練的手法,硬搶一位剛從銀行領錢的婦女的皮包,不但沒搶成,還當場被路人們逮個正著。警察正努力隔開圍毆搶匪的羣眾。當新聞媒體的鏡頭帶到那搶匪的臉時,一個多麼熟悉的影像掃過我腦海,我不由自主倒吸了一口氣,一陣酸麻從腳底竄起。
緊盯著電視,小文也表情複雜,一臉錯愕,不可置信的說出,”他,他,他好像就是我之前那個男友…”
新聞畫面裡,襤褸的衣衫及蓬頭垢面,很難連接起當初的那位愛美懂美的時尚服裝造型師模樣。意識略顯不清的抗拒著警方的拘捕,還一邊打著哈欠。我想,大概是正處於戒斷症狀的痛苦,而又沒錢買藥,逼急了才會去搶劫吧。我想著佑瑋當初的風流倜儻,自信瀟灑,前途無量,心裡真是為他疼惜…
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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