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雁翎一位乘客缓缓的下了车。
远处飘来了一阵巨轮的呜咽,让雁翎的心里顿时觉得悲壮。那巨轮的呜咽像奔赴疆场的号角,低沉,幽怨。
相玫已经在码头边站着了,心事重重的抽着香烟。她的身旁正停着一辆黑色的出租车。戴礼帽、穿黑西服套装的司机正自顾自的抽着香烟。
粲然的阳光底下,相玫,车,蹲着的司机……贴在银光闪闪的海面上,全都变成了黑影子。雁翎觉得,那些黑影子像海市蜃楼似的缥缈着。
走到相玫身前,雁翎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是被阳光晒得。
相玫一声不吭,簇拥着雁翎上了出租车。
相玫道:“我也刚来一会儿。直接坐车租车从家里赶来的。穆相楠两口子分明瞧不起我们了!早都不把我这个姊姊放在眼里了!竟然要我大老远跑去参见他们!”
雁翎道:“那对夫妻给我发了一张纸条。”说完,便把那张揉搓成团的纸条从大衣口袋里摸出,递到相玫的手里。
相玫不屑一顾,恨道:“岂有此理!那对夫妻要真的还有良心,为什么不直接去厂里看你?我看呀,我趁早别想好事了!还指望那对夫妻能拿出像模像样的嫁妆?哼!”
雁翎不吭声。她的心里琢磨着,那对夫妻早都和她恩断义绝了。实在是她求着那对夫妻回来的!
刚一回来,就摆出这幅臭架子!当初还盼着那头能拿出丰厚的嫁妆。这会儿,雁翎觉得那份想法像海市蜃楼,虚无缥缈着。
相玫见雁翎心事重重的,道:“到时候,我先对付他们!我要和两口子讲一讲道理!你看我的!我反倒害怕了不成?”
出租车来到那家大饭店。
大饭店建在港湾附近的一座山丘上,位于岩峰的最顶端。拜占庭风格的楼宇,遍体棕褐色,中间是椭圆形的主楼,两侧对称连接着配楼。远望去,像一只大雕,正张开了羽翼,霸道,张狂,不可一世。
相玫和雁翎来至大饭店的门口。
穿着西服马甲戴着高帽的男侍们上前笑脸相迎。
相玫冷冰冰的说找穆相楠夫妇。侍从们引着二人进了里面。来至大厅里,单独留下相玫,要雁翎去楼上的小会客室里等候。
相玫当即发了火。侍从说,那是穆老板的特意嘱咐。相玫本想继续发火质问,可觉得侍从们也不过是代为传话而已,索性暂时压住火气。她要雁翎不要害怕,有什么事情,立即下来告诉她。
雁翎随侍从来至二楼的一间小会客室里。
那间小会客室成椭圆形。一扇百叶推拉门隔开了外面的畅厅。
落地窗上镶着红蓝相间的色玻璃,偏偏又都被茶色的金丝绒窗帘遮掩。只开着屋顶的一盏吸顶灯,泛着凉匝匝的蓝光,阴郁,凄冷。
窗户跟前陈列着沙发,茶几,花架,朦朦的阴沉。墙上挂着一些西洋油画,抽象的意境,在晦暗的光线里透着高深莫测。
雁翎坐在最中间的沙发上。此时,她竭力镇静着。在心底里告诫自己,不能激动,那种大哭大闹的歇斯底里实在是于事无补的。
过了许久,没有人进来。雁翎觉得很奇怪,索性站起身,刚要往外面走,却猛然瞅见了角落里的一只摇椅。
那只摇椅藏在西洋留声机的后面,蒙在阴郁的光线里,正颤颤巍巍的摇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