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到郑明先和吕光午一搭一档,帮着只有一条船几个人的付雄扩充实力,而后去投靠了林阿凤,他面上虽说头。心里却不禁暗笑那些海盗如今不成气候;听到秀珠自称林道乾的女儿,带着南澳岛有变的消息抵达之后,海盗们坐立不安聚会商议之际,吕光午和郑明先裹挟着付雄以有心算无心,打了个漂亮的伏击,他方才有些动容,但心底还是觉得二林早已过气,不如当年;可当听到杜茂德在林阿凤离开之后,把林阿凤余部召集在一起,说服他们撇下观望意识浓厚的林阿凤,彻底归降,而且谈笑间杀了一个冥顽不灵的海盗头子时,他终于忍不住侧头看了汪孚林一眼。
明明是突然被调到广东来的巡按御史,初出茅庐的汪孚林竟然能把这许多形形色色的人物网罗在麾下!而之前说是招抚,如今却变成了一网打尽,汪孚林之前说的那一套,如今还打算实施吗?换成别人,有这样的功劳打底,足够升官了,哪里还愿意多事!
尽管晏继芳没明说,但汪孚林能够猜到几分对方的想法,因而,他当即开口说道“如今林道乾林阿凤已然落网,其余海盗也愿意归附,还请晏大帅即刻派船派兵前去外门,先将人押解来。但是,二林要杀要剐容易,但其他人的安置却是大麻烦。不分青红皂白全都杀了,有伤天和。充军辽东又或者西北等地看似容易,可千里押解,需要多少人?而令其上岸为民,这些人却又在海上漂泊惯了,时间长了又是祸端。所以,我还是坚持先前的看法。”
知道再接下去要谈的,那是正儿八经的国事,晏继芳连忙摆手止住了汪孚林,吩咐外间自己那些人和汪孚林仅剩的几个随从一起,看好门户,这才进了屋子。等到汪孚林和郑明先坐定,他就说道“你还是想将他们安置在东番?”
“这些乌合之众被吕公子郑先生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怕也是士气低落,需要地方休整。据我所知,林道乾林阿凤等人之前在潮州府露出行踪招募了一批人手后,就一度潜藏在澎湖以及东番。这两者全都是海外岛屿,虽是我大明国土,却是地广人稀,置之不理,只会成为倭寇海盗的大本营。更何况,我之前就说过,以东番为跳板,再徐徐谋划经略南洋,那就方便多了。”
听到这里,晏继芳不禁皱起了眉头“但你需得知道。朝廷向来忌讳陆上民户逃散诸岛为岛民。”
“我知道,之前我去过辽东,因为辽东民户逃居海岛之事,辽东巡抚张部院以及我的伯父汪侍郎还曾有过一番争论。但辽东和福建广东不同。辽东天寒地冻。军民逃亡极多,若不严禁逃居海岛,辽东就没兵了。但广东和福建却是地少人多,隐户有多少,想来晏大帅心里也有数。正因为生活无着,某些人背井离乡漂洋过海去南洋谋生,有些则是干脆成了海盗。而且最重要的是,辽东那些岛上不可能派兵驻扎,设流官管理,东番却可以!”
“那种荒野不毛之地,谁肯去?”
对于晏继芳这最后一个问题,汪孚林却嘿然笑道“杜相公如何?”
“啊?”这次惊呼一声的却是郑明先。可仔细想一想,他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非常好的法子除却杜茂德只有秀才功名这一硬伤之外。但想来大多数有举人功名的读人。是绝对不愿意跑到那么一个岛上去的,可杜茂德毕竟这次再藏不住曾经在海盗中呆过的名声,无论乡也好,赏官也好,反而都更难捱。可要是在别人都不愿意去的东番当个官员,这却绝对可行!可是,汪孚林就怎么笃定杜茂德一定肯答应?
晏继芳愣了一愣,随即终于笑了“汪贤侄,你真是算无遗策。好吧,这些先往后再说。我这就去调集船只兵马,先把人押来!只不过,凌制台现如今正在全力平瑶,这消息是我让人去禀告。还是你亲自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