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浩淼无比,天地高远,何等的壮阔,在这里就应该喝这样的酒,英雄豪侠,肝胆相照,你那紫禁城就纵有九重宫阙金楼玉阁,里面还不都是些魑魅魍魉的谄媚小人,耍些勾心斗角蝇营狗苟的鬼门道,在那种地方,也就配喝些甜腻无味的淡酒罢了。”
雨化田伸袖拭了唇边酒迹,抿唇而笑“此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西边升起了一颗璀璨的亮星,天空如同深紫色丝绸的大幕,似乎伸手就能触摸到的光滑柔软。
雨化田和顾少棠你来我往的喝着酒,羊皮酒囊在二人手中轮流转来转去,已经空了大半。
顾少棠红晕上脸,绯云罩面,有了几分醉意,分外开心“你说咱们是不是大明朝最有钱的人?”,她充满热情的看着脚下的沙子,就好象她的目光能穿透厚厚的黄沙,铁浇砖砌的墙壁,直接抚摸地下仓库里的闪闪发光的金子似的。
雨化田看着她,哑然失笑;“顾少棠,你就这么喜欢黄金?”
顾少棠歪着头想了想“从小,我就一直听我爹说,‘金子最重要’”
雨化田没听她谈起过自己父母,不由得有点好奇“你爹?他也是是土匪吧?”
顾少棠自豪的点点头“他是厉害的大土匪,个子很高,侧脸上有一长长的疤,帮里的人敬他又怕他,因为他又精明厉害又讲义气,十几年的光景就把鹰帮经营成西南最厉害的帮派,连渝州的官府都不敢惹我们”
说到这里,眼神渐渐暗淡下来,“他一直说金子最重要,也积累了许多金银,可是我却知道,他依然很不快活,父亲很疼爱我,明明看着我的时候在笑,可是转过脸去就是一脸愁容。
我刚长大他就病了,病榻缠绵时常常拉着我的手说‘棠儿,我恨...’我猜他有很深的遗憾和难过,他却从来没告诉过我,这个遗憾是什么。
“他死后就把鹰帮扔给了我。”顾少棠的语气中带着浅浅的寂寞“与其说我喜欢黄金,倒不如说我怕没有黄金,帮里一大堆老兄弟,个个要指着我吃饭,没有钱怎么行?”
雨化田有点惊愕,自从他认识顾少棠开始,这个女土匪就一直杀伐果断,指挥群雄,巾帼不让须眉,贪财重利,财迷到他简直不堪其扰,却没料到她无所不用其极的爱财背后,还有这番无奈心事。
顾少棠不过是个正当韶华的少女,同龄人正依偎在父母膝下撒娇,午后依偎在秀塌上,用团扇遮住脸,悄悄想念清眉朗目的邻家哥哥,可她却要背着偌大一个帮派,奔波江湖,就算顾少棠再慷慨豪迈,如许沉重的负担和责任担在肩上,又怎能不累?怎能没有抱怨?
“你的武功是你爹教的?”雨化田见顾少棠提起父亲之死,有些伤感,有意叉开了话题。
顾少棠果然高兴起来,点头道“是啊,飞刀,关刀,对了,还有兵法呢”
雨化田一笑“土匪要学兵法做什么”
顾少棠不屑的白他一眼“土匪的买卖做大了,自然会有官府来找麻烦,官兵要比土匪多,如果我们不懂点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兵法,哪里活的下去?”又想起雨化田惊人技艺,不由得十分好奇,问道“你这么年轻,功夫就这样厉害,又是跟谁学的?”
雨化田垂了眼帘“一个没有品级,没有人认识,一辈子只打扫荒草满地冷宫的老太监”
顾少棠道“你难道不用干活吗?比如伺候皇帝娘娘之类的”
雨化田平静哂笑“怎么不用?白天干活,晚上练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