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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来宣泄愤怒。我转过头,壁上浅浅的影子也动了一动,我摇头,它也摇头,我耸肩,它也耸肩,我转了转眼珠子,它凝然不动。
天牢中不知外头的日月变幻,我暗暗记着加诸在身上的刑罚来换算时日,枷刑、笞刑、杖刑……频繁的施刑过程中,那个年轻的狱卒终于不再紧张,他开始学会在我痛晕过去时兜头泼下一桶冰水来将我激醒,用带着倒刺的棘鞭在笞挞我的同时带出飞溅的血肉,不用我的教授,他就可以平平稳稳地把银针插进我的指甲缝里,不疾不徐,速度拿捏得分毫不差,指甲盖上微微拢起低低的一道痕,使我得到最大的痛楚。他终于学会了在行刑后不再飞也似地逃走,他站在我的面前,高傲地垂下眼睛用余光打量趴在血污里狼狈不堪的我,我知道他在看什么,我想扯起嘴角给他一个笑,告诉他,不是我做的。疼痛终于击垮了我,我笑不出来,他失望地扭头走了,年轻的影子被暗淡的灯火拖得很长很长。
我慢慢数着,把耳朵贴在墙上聆听外头是否敲响了天子驾崩的丧钟。终于,连指尖上的银针都不再能逼出我的眼泪的时候,你来了,浓黑的衣衫映衬着苍白的脸。牢笼外的你和牢笼里的我,连影子的深浅都似乎有些不同。楚则昀,被银针插着指甲缝的人又不是你,你憔悴什么?
“我说过,要你好好照顾他。”
对,你说过。出征的将军把身家性命都抛却了,却将他最重要的东西托付到我手上。屈指一算,整整一十八年,从七岁到二十五岁,如今依旧能得你的信任,真是好大的福气。所以,现在他出了事,你找不到元凶,便只能追究我的罪责。你愤怒起来还是这么恐怖。
“太医说,是中毒。”
你还没回来的时候,太医就这么说了,可惜,无药可救。我低着头看指甲缝里的银针,你蹲下身,黑沉沉的影子罩住了所有我能见的光线。你伸手摸我的脸,用么指抹去我脸上的污痕,逼着我抬起头来看你的眼睛,那么黑,我宁愿一辈子待在天牢里,也不想再看见它。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
楚则昀,你终于说了句人话。可惜,不凑巧,则昕昏倒前见的最后一个人便是我,我真想告诉你他对我说了什么。
“救他。”
“我不是神仙。”
我眨了眨眼,墙上的影子凝然不动。你隔着木栅栏来将我拥抱,除了茭欢,我们很久没有靠得这么近。
“那就去找神仙。”
你衣不解带地守在他床边也不能换来他的清醒,于是便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传说上。楚则昀啊楚则昀,你真是爱惨了他。
你说:“桑陌,我只相信你一个。”
是,是,是,出征前你也这么说过,你只相信我一个。天崩了,地裂了,海枯石烂人神俱灭了,你也要这么相信我。楚则昀,桑陌是你手中最趁手的一把兵器,指哪儿打哪儿,例不虚发。
时光仿佛一下子回到十八年前,你给我抹药,脸儿贴着脸儿小声说话,嘻嘻笑笑地打闹。我飞身上马离开京城的时候,你站在城楼上对我挥手,我笑,腮帮子都僵了。再回首,身后空无一人。做什么这么现实呢?真是的。
现实却是再现实不过了。我去找那个传说中的老神仙,他的道观在高高的山上。那时候已经是腊月了,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