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守礼,是为不君。君不君,则臣亦不臣。到了孟子那里,就成了君视臣如犬马,臣视君如国人;君视臣如土芥,臣视君如寇仇。”
梁啸沉默片刻。“可是,他们都失败了。”
“是的,他们都失败了。”刘陵拉过梁啸的手,握在手心里,轻轻地摩着。“高祖、高后在时,尚能守约,文帝以藩王入继大宗,根基不稳,不必说他。从孝景帝封王信为侯,坏了白马之约,皇权就解脱了缰绳,一骑独尘。如今功臣皆没,藩王也沦为鱼肉,以后就没什么力量能够制衡皇权了。你,也许是最后的希望。”
梁啸哑然失笑。“你这么说,我的压力很大的。”
“所以,你可以后悔,可以放弃,我不怪你。”刘陵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条路本来就是九死一生的独木桥,没有可以逼你。夫君,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山东大水,北疆、西域都暗流涌动,天子用得着你。只要你认个错,天子一道诏书,你随时可以官复原职,甚至再升一级。”
梁啸沉默了很久,摇了摇头。他反手握住刘陵的手。“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都失败了吗?”
刘陵的眼睛亮了起来。“为什么?”
“因为他们太相信教化的力量。”梁啸的嘴角轻挑。“我不反对教化,可是我觉得,必要的体罚也是需要的。如果手里没有鞭子,就连小孩子你都管不好,更何况是天子。”
刘陵掩嘴笑了起来。“你想把天子当小孩子管么?”
“是的,说白了,我和那些儒生差不多,都是想做帝王师。不过,他们靠的是嘴,我靠的是拳头。”
刘陵嗔道:“你的酒还没醒吧,看你说的都是什么醉话。除了这一百多部曲,你还有什么拳头。”
梁啸咧开嘴乐了。“空口无凭,多说无益,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
窦婴一步步走上大殿,站在天子和田蚡面前,却没有下拜。他居高临下,静静地看着天子,眼神中有一丝丝悲哀,一丝丝愤怒。
天子仰着头,不解其意。时间稍长,他便觉得脖子有些不舒服。可是比起心里的不舒服,脖子倒也算不上什么。他低下头,看了一旁的田蚡一眼。田蚡会意,咳嗽一声:“魏其侯,你这是怎么了,不怕御史弹劾你君前失礼吗?”
窦婴这才慢慢转过头。扫了田蚡一眼,哼了一声:“君前失礼不过是罢官免爵,自诣廷尉罢了。你身为丞相,误国误民,这个罪名可是大得多。你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田蚡勃然大怒。长身而起。“魏其侯,你大老远从长安赶来,就是为了诋毁我吗?”
“丞相言重了。”窦婴收回目光,重新直视着天子。“我从长安赶来,只是为了提醒丞相。甘泉宫离长安太远,我怕你听不到民间的议论,手持火把,坐于积薪之上而不自知。”
田蚡还要说话,天子皱起了眉头。抬抬手,示意田蚡闭嘴。“魏其侯,长安……有什么议论?”
窦婴躬身施礼,也不等天子赐座,自己坐了下来。“长安本来只有两个话题:一是山东大水,二是甘泉宫祈神。如今韩公等人征讨两越归来,又多了一个。”
天子竖起了耳朵,凝神倾听。窦婴却没有接着说。有意无意地瞥了田蚡一眼。田蚡气得脸庞扭曲,没好气的说道:“是为梁啸报屈吗?”
窦婴摇摇头。“是关于生男生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