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声音戛然而止。
一双浅灰色的眸子淡淡地盯着他,仿佛整个天穹都朝着他压了下来,费元白仿佛被一双有力的手掌死死掐住了脖子,面庞涨红,说不出话。
老人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的时候,远比发怒更为可怕。
他只是说了一句话,如同猛虎低咆:
“江湖上,只有两种人,上位者,下位者,若不能成为前者,就只能成为被人操控于手的棋子,没有第三种。”
“你已经过了三十岁。”
“我很失望。”
气势收回。
费元白踉跄两步,坐倒在地,面色煞白,急促喘息着,而旁边的费元贞张了张嘴,却始终未曾说出一句话来。
老人微阖双目,自心底深处察觉到了疲惫和失望。
差得太远了……
无论是我,还是我的后辈,比起你,都差的太远了……
谈天雄。
这三个字,他已经许久未曾在心中想起,此时却未曾有丝毫的褪色,一如往日,总会让他不断地想起了被压制的过去。
疯狂,嫉妒,满腔的杀机,恨不得一双铁拳将其生生打杀。
却又只能憋着气,为其所用。
嘿,我们的江湖,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远吗……
老人无声叹息。
似乎又看到了那总是咳嗽的男子。
那还是十年之前,那一天,那家伙罕见地提着酒来看他,那头老虎咳嗽地比起往日剧烈太多,却又笑地极为畅快。
他说他觉得还是习武的人比较好,他说他发现了自己无论意志还是锐气,都在伴随着越发衰败的身躯不断地消亡,总有一天会彻底腐败。
然后他笑得更畅快了。
他说他这辈子赢过许多人,输过许多人,却唯独没有赢过自己,也没有输给过自己。
所以他给未来的自己下了一个局。
死局。
唯一破局的角度,只是在他。
只要他还是那头睥睨天下的老虎,就绝不会入局。
当时的谈天雄大口饮酒,不断地咳嗽,直到咳出了鲜血,双目却如同出鞘的神剑一般,带着令他刺痛的锋芒。
老者双目微阖,呼出一口浊气。
心中叹服,心中钦佩,心中唯独只剩下了疲惫和落寞。
谈天雄赢了,谈天雄也输了。
十年前,那头虽然瘦骨嶙峋,却傲慢睥睨,张牙舞爪雄踞于此的老虎,从未曾输。
后来,那头锐气尽丧,走投无路,输红了眼睛的疯虎,倾力一搏,却终究败给了过去的自己,然后以猛虎最后的热血和延续十年的期望,孕育出了拥有锋利的爪,锋利的牙,足以保护自己的下一代。
谈语柔。
此时回忆起来,当时谈天雄那凌厉的视线,似是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就如同往日里,看到了对手的落败一般,有落寞,有自嘲,却并未后悔,一如当年那般嚣张睥睨,带着胜利的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