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丝丝光亮。”

  这个七头怪物对古风尘说，他生存的年代已经不可考，他自己也无法记起来，他只记得一些生活的琐碎的事情，如他的家乡是一座海岛，海岛上面，有一座高峰，他少年的时候，在这山峰上听着鸟鸣风唱，看着远帆孤影，海鸥翔集......山峰下面，有一间茅房，那里住着一位美丽的姑娘，她的声音比山泉的声音更加动人，他喜欢到攀到高峰之上，一是喜欢那里的美景，更多的是喜欢听姑娘的歌声......对于自己生活的那个时代，对于那个时代发生的大事情，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或许，人走到了最后，能记起的都是一些小事。蛮殊显然是一个极端不凡的人，他是一个时代的天骄，但是生命的最后的终点，在他的记忆之中出现的并不是金戈铁马，并不是快意恩仇，而是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他在临死之前，将这一段记忆追溯了很久，他确认这是属于自己的记忆。

  古风尘沉默的坐在他的身边，听着他述说。

  黑暗之中的生活，这操蛋的日子，已经抹去了古风尘性格之中那桀骜不驯的那一面，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他已经能够陪着一位快要归西的老人，听他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胡话了。

  “我有一些恨你。”蛮殊说，他的声音非常的平静，完全不像是说恨一个人。

  “为什么？”古风尘说，他的声音也很平静，完全不像在问着一个声明恨自己的人。

  “你的结论，其实很早之前，我们都已经清楚，但是，没有一个人指出来......这是我们活下去的最后的希望，你将这问题摆在了大家的面前。假如不是你，或许我还可以一直活下去。”蛮殊笑了，他的笑容，很是惨淡。

  古风尘没有说话。

  “比如我现在这个状态，我一定会想办法吞噬别人，或许我会成功吞噬一个人，但是，我的记忆可能会被我吞噬的人同化，我也就在毫无知觉的状态之中消亡。”蛮殊说，“我梳理了一下我的记忆，我有着这样的经历，一位濒临死亡的灵魂吞噬了我，当时，我没有战胜他，但是后来，我的记忆占据了他的神魂，我在他身上重生了......他走得毫无痛苦。”

  古风尘在听，蛮殊在说。

  不得不说，蛮殊说的话很有道理。

  “在黑暗之中无望的挣扎，在黑暗之中等待着死亡......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很抱歉，我也没有找出这个地方的出路......”古风尘说。

  蛮殊在听，他听得很仔细。

  “其实，你没有必要抱歉，魂殿绝对不会没有破绽，否则他们就不会在魂殿之中留下仇恨的种子。”蛮殊说，“只是，我等不到了这一天，或许你也等不到这一天，但是总会有那么一天的。那一天太遥远，其实也没有必要一定要离开这地方，这个地方，也可以成为家园。”

  古风尘在听，他也听得很仔细。

  “我恐惧死亡，”很久，蛮殊说，“虽然活了这么多年，苟延残喘到了今日，就算到了今日，我还是恐惧死亡......或许，这已经不能说是死亡了，还是让我恐惧。”

  在和古风尘交谈之中，蛮殊的身边已经聚集了很多很多的人，这些人都是这个世界上那些战力强横的强者，他们来送行蛮殊，送行这位老人。

  “虽然死亡让我恐惧，”蛮殊很平静的说，“但是，你们的出现让我温暖，已经很多很多年了，我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这么平静过的坐在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