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猛地眯起水灵凤眼,沉声问。
“我真的不记得,我……我连我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也不知道你是我的谁,这儿又是哪里。”她诚恳地道出她的疑惑,同时期盼妇人能为她解惑。
菊姨端详她半天,朝站在床尾的小丫鬟道:“香儿,将大夫请回来。”
“是。”香儿赶忙领命前去。
菊姨一个眼神,后头的婆子立刻端了把椅子,让她坐在床头的位置。她眉眼不动地打量着她,状似随口问:“你说你什么都不记得,难道你连把自个儿给磕伤了都忘了?”
“不记得了。”那彷佛有人将她脑袋里的记忆给全数抽掉,干净到连一点渣都找不到,实在是令人惶恐,要不是她心脏够强,说不定早就怕得哭天喊地了。
想想,她真是了不起,够沉稳,她都忍不住想夸自己了。
菊姨微眯起眼打量着她,说是不信,却是不得不信。在她撞柱自尽前,她高傲娇气,宁死不屈,这会醒来后俨然像是变了个人,不见傲慢,甚至笑脸迎人,话语温婉,就连眼神都变得澄亮,彷佛无所畏惧,倒是那受过礼教的千金小姐气韵神态依旧没变。
若真是忘了,成了眼前这性子,对她而言是好事,但要是装的……
“菊姨,大夫来了。”
香儿的唤声打断她的思绪,她起身便对着大夫问上几句,大夫听完,沉吟了会便道:“这倒是听说过的。”
“能医吗?”她神色微动地问。
“这不是能不能医,而是没个准,也许几天后就恢复,又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恢复,没人说得准。”
“有没有可能是假的?”虽说可能性不大,但天晓得呢?也许这位官家千金为了逃出天香楼想出了这法子也说不定。
大夫瞅了眼躺在床上的小姑娘,对上那双水灵灵的双眼,脱口道:“她瞧起来倒不像假的,人的性情要在短时间内转变如此大……不是件简单的事,而医书上也曾记载,因头伤而丧失记忆者,多伴随着性情大变,依老夫所见,这小姑娘是极可能没了记忆。”
他进天香楼替这位小姑娘诊治了几回,每每总见小姑娘神色戒备,先前进屋帮她诊脉时,只觉她脉弦气浅,少了张牙舞爪的气势,他也没搁在心上,如今听鸨娘提起,才发觉她彷佛变了个人,瞧,这会儿还对着他笑得腼腆。
大夫被请出去后,菊姨再次坐回椅上,再三审视着她。
她表现出她最大的诚意,哪怕全身痛得像无一处完好,她还是勾起她自认最无害最诚恳的笑弧,希望得到对方的信任。
半晌,菊姨开口了。“既然你把前尘往事都给忘了,那就当作今日开始重生吧,我给你取个花名,从今天开始,你名唤潋滟。”
她眨了眨眼,想了下才问:“花名是什么意思?”名字就名字,说是花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花名便是你往后在天香楼所用的名。”菊姨露出难得的笑,身子倾近她一些。“我呢,就是天香楼的大掌柜,要说是鸨娘也成,天香楼里的姑娘全都叫我菊姨,往后你就这么叫着吧。”
潋滟垂下长睫,忍不住再问:“天香楼是什么地方?”虽说她早就预料菊姨不是她的家人,但眼前这状况似乎很不妙。
菊姨巧笑倩兮地对着一旁的香儿道:“香儿,往后你就跟在潋滟身边伺候着,顺便告诉她,天香楼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