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个长工而已，东家是她呢。

  他们都要听她的话！

  金满堂想想这样很美，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安然入睡。

  天蒙蒙亮时，金满堂就醒了，隔壁小毛驴和新买的大毛驴配合着拉磨，婶子对小毛驴越来越好，大概是真的感激它的救命之恩。

  除了拉磨声，还有机杼声。应该是徐氏一早爬起来织布，不是没画图纸吗，织什么鬼，多睡会啊。

  金满堂爬起来，想拿衣裳穿，这才发现自己昨晚根本没脱外衣就睡了，回头一看，枕头上、床铺上，被子里头沾了好多泥巴。

  她要崩溃了！一想到不用她自己洗，心情又好了些儿。

  她们不会赚银子，就做家务去，她来赚。

  金满堂突然想起自己其实一分银子都没赚过，全是姚四和陈东供给，不禁汗颜。

  “娘，”金满堂踱到院蓬底下，看着徐氏，“你不多睡会？”

  徐氏连忙歇了手，招呼她坐到身边，“满堂怎么不再睡一会儿，娘吵你了？”

  金满堂顺从地偎在徐氏身边，“没有，我有事要办，睡够了自然醒。”闻着徐氏身上淡淡的体香，开始回味妈妈的感觉。忽然问：“娘，你有见过爹？”

  徐氏脸色一沉，“提你爹做甚。”她手微哆嗦，探头往院子外面瞧，可是门关着呢，什么也没瞧见。

  “满堂，”她神情复杂，紧张，惧怕，还有掩饰不住的苦楚，嗫嚅道：“如果你爹不找来，我们就不要找他了吧，娘害怕。”

  害怕好不容易重新开始的好生活被那个烂赌鬼搅砸，一家子又回去以前那种暗无天日的苦日子去，一天到晚给人戳脊梁骨，头也抬不起来做人，而且还会面临骨肉分离之痛。

  金松就像徐氏挥之不去的噩梦。

  金满堂没什么表情，只是紧紧地握着徐氏的手，“娘放心，这些事都按你说的办。”

  徐氏这才有了笑容，“娘还想送你弟弟去学堂上学呢。”

  金满堂听着没说话。

  徐氏重新拉线织布，见女儿不说话，心里十分忧虑，小声道：“娘打听过了，一年费用四两银子，娘会好好织布分担你的重担，就让弟弟去吧。”

  又是织布！金满堂支着下巴，心里不太爽，她不希望徐氏起早贪黑，可是这是她的兴趣，她快乐的源泉……金满堂突然竖起耳朵望向院门，最少有十个人噔噔噔地往这边赶，从脚步声的节奏与力度听来，每一步都充满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