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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军阵地的前沿,密密麻麻的尸体仿佛要一直绵延到世界的尽头。残缺不全的尸体上插着扭曲的刺刀,步枪零件散得满地都是,绿色的原野已经变成了焦臭黢黑的地狱,弹坑里满是红色的积水,血液汇成溪流,不断地流入这些巨大的弹坑中,混杂着地下的渗水和雨水,形成了深不见底的血海。
俄国步兵已经退了下去。
炮战又开始了。
双方的炮兵隔着丘陵和层层叠叠的堑壕展开超视距的追逐,一枚枚巨弹呼啸着在空中交而过,在对面视线之外的某处引发惊天动地的爆炸。华军的飞艇在己方阵线的后方躲避着对面的防空炮火,为己方提供校射,俄军的校射气球也同样在己方上空观察着对面的炸点情况。
在巴勒苏木布尔,炮兵已经主宰了战场。双方数千门各种口径的大炮,把战场变成了钢铁和炸药的狂暴之海,人的生命在这里显得格外脆弱。
一个个训练有素全副武装的冲击纵队被猛烈的炮火打得七零八落,一个个久经训练的强悍躯体如同破布娃娃一般四分五裂。面对如此恶劣的战场环境,即使是最为顽强的俄罗斯灰制服牲口也逐渐丧失了进攻的勇气。
在俄军战线后方,撤退下来的俄军士兵双眼无神,单膝跪地,接受着东正教神甫的赐福。身穿黑色长袍,挂着金色十字架,留着大胡子的神甫们轻轻抚摸着士兵们的头顶,以最为狂热而虔诚的语气讲述着上帝的启示,告诉他们这实在是主的意志,是沙皇陛下的意志,是俄罗斯的意志。神甫们循循善诱地告诉这些惊魂未定的俄国农夫,他们正在从事一项神圣的事业,他们的功绩不亚于收复耶路撒冷的十字军前辈他们,死后必将进入天堂
俄军连排长,正在被他们的团长师长劈头盖脸地责骂。高级军官们以凶蛮到极点的语气告诉这些败退下来的军人,如果下一次的进攻进攻还不能达成突破,他们所有人都要去纪律营一箱箱的伏特加被打开,即将进行下一次攻击的军人们,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都分到了的一份。高浓度酒精很快就重新燃起了他们一度被恐惧和绝望压垮的斗志,这些被酒精烧坏了脑子的猛兽,毫无形象地笑着,围坐在一起跳起了波尔卡和巴巴其卡。
华军阵地上,士兵们只是沉默地咀嚼着牛肉卷饼,喝着白铁饭盒里粘稠的菜汤。炊事兵在脏兮兮的裙子上擦擦手,也抓了大饼,就坐在战壕里和步兵们一起吃着。对他们来说,考虑生死以外的事情毫无意义。他们满脑子思考的只是下一次战斗中如何保住,并且更多地消灭敌人。
只有这样,才能结束这场战争。
萧岚提着手枪钻进了营隐蔽部。他一进去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百里?”
正和营长岳猛交谈的蒋方震一抬头,看到了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庞。
蒋方震感受着那张满是烟尘的面孔里透出来的疲惫和焦虑,轻声说道萧岚,你来的正好。我是来传达命令的。”
萧岚看了看他,走到床边,一屁股坐在行军床上说吧。”
“方面军已经下达了放弃巴勒苏木布尔的命令,预备队后重炮部队已经在后撤了,库伦的总部人员也在撤离。”蒋方震一句话就让萧岚跟触了电一样跳了起来,满脸通红。
“你说?”萧岚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撤?”
蒋方震点了点头。
萧岚红着眼睛说道撤?往哪撤?我们死了这么多弟兄,为了这一片土地,我们营没了一半人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