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3)
作者:未知      更新:2021-09-27 02:51      字数:7524
br />   这词句,这旋律,这千百个本身就是饥寒交迫的奴隶一钱不值的“罪”人趁热打铁的英雄的共产党员的合唱,才两句就使钟亦成热血沸腾了。他还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悲壮这样激昂这样情绪饱满的歌声,听到这歌声,人们就要去游行,去撒传单,去砸烂牢狱和铁锁链,去拿起刀枪举行武装起义,去向着旧世界的最后的顽固的堡垒冲击钟亦成攥紧了拳头,满眼都是灼热的泪水。泪眼模糊之中,台上悬挂的两面鲜红的镰刀锤子党旗,党旗中间的党的领袖毛泽东同志的巨幅画像,却更加巨大,更加耀眼了。

  礼堂其实也是破破烂烂的。屋顶没有天花板,柁梁檩架都裸露在外面,许多窗子歪歪扭扭,玻璃损坏了的地方便钉上木板甚至砌上砖头,主席台下面生着两个用旧德士古油桶改制的大炉子,由于煤质低劣和烟筒漏气,弄得礼堂里烟气刺鼻,然而所有这一切,在鲜红巨大至高无上的党旗下,在崇高光荣慈祥的毛主席像前,在雄浑豪迈激越的国际歌声当中,已经取得新的意义新的魅力了,党的光辉使这间破破烂烂的礼堂变得十分雄伟壮丽。

  解放p城的野战部队的司令员政委们,在地下市委的基础上刚刚充实起来的新市委的第一书记和第二书记们,原地下的学委工委农委的负责人们,早在战斗打响以前便组建起来的中国人民解放军p城军事管制委员会的主任副主任们坐满了主席台。他们穿着草绿色的旧军装或者灰色的干部服,服装都是成批生产的,穿着并不合身,而且由于从来顾不上浆洗熨烫,都显得皱皱巴巴。他们一个个风尘仆仆,由于熬夜,眼睛上布满了血丝,他们当中最大的不过五十岁,大部分是三四十岁,还有一些是二十岁刚过的领导人这在钟亦成看来已经是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者了,大都是身材精壮动作利索精力充沛;没有胖子,没有老迈,没有僵硬和迟钝。从外表看,除了比常人更精神一些以外并无任何特殊,但他们的名字却是钟亦成所熟悉的。其中几个将领的名字更是不止一次出现在国民党的报纸上,那些造谣的报纸无聊透顶地刊登过这些将领被“击毙”的一厢情愿的消息。现在,这些在国民党的报纸上被“击毙”过的将领,以胜利者解放者领导者的身份,在战斗的硝烟刚刚散去的p城的讲台上,向着第二条战线上的狙击兵们,开始发表演说了。

  一个又一个的领导同志作报告。湖南口音,四川口音,山西口音和东北口音。他们讲战争的局势,今后的展望,国民党对于p城的破坏,我们面临的困难和克服困难的办法每个领导人的讲话都那么清楚明白坦率头头是道信心十足,既有澎湃的热情鼓动的威力,又有科学的分析精明的计算;像火线宣传一样地激昂,又像会计师报账一样地按部就班,巨细无遗;却没有在刚刚逝去的昨天常常听到的那些等因奉此的老套,陈腐不堪的滥调,哗众取宠的空谈,模棱两可的鬼话和空虚软弱的呻吟。这不再是某个秘密接头地点的低语,不是暗号和隐喻,不是偷偷传递的文件和指示,而是大声宣布着的党的意志,详尽而又明晰的党的部署,党的声音。钟亦成像海绵吸水一样地汲取着党的智慧和力量,为这全新的内容全新的信念全新的语言和全新的讲述方式而五体投地欢欣鼓舞,每听一句话,他好像就学到了一点新东西,就更长大了长高了成熟了一分。

  不知不觉,天黑了,谁知道已经过了多少个小时电灯亮了。多么难能可贵,由于地下党领导的工人护厂队的保护,发电厂的设备完好无损,而且在战斗结束四十几个小时以后,恢复了已经中断近一个月的照明供电。多么亮的灯,多么亮的城市但是,随着灯亮,钟亦成猛然意识到:饿了。

  可不是吗,中午,为了赶来开会,他饭也没有来得及吃,只是在小铺子里买了两把花生米,现在,已经这样晚了,怎么能不饥肠辘辘呢

  好像是为了回答他,主持会议的军管会副主任打断了正在讲话的市委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