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3)
作者:未知      更新:2021-09-27 02:51      字数:7541
��吞噬,并会引起全村的大火,而且,在这样的大风里,进一步引起邻村和山林的失火也是完全可能的。

  钟亦成又喊了一声,不顾同宿舍的其他“分子”是否醒转,他跌跌撞撞地向着冒火的方向奔去。火光愈来愈大,厨房已经从内里着起来了。“火火火”钟亦成失声大叫,惊醒了熟睡的筑路队工人,人们喊叫着,吵闹着,叮叮当当,敲钟的敲钟,拿洗脸盆的拿洗脸盆。厨房的门还锁得紧紧的,烟气从厨房中溢出,呛得人喘不过气来。钟亦成第一个冲到门前,顺手抄起一根圆木,“通”地一声,砸开了门,火和烟噗地向外一蹿,钟亦成的脸上身上全都辣辣的,他顾不得自己,去扑打,去踩,去到火和煤渣上打滚随后大队的人端着水盆,端着盛满砂土的篮筐,拿着唯一的一个灭火喷雾器跟上来了。一场混战,总算迅速地把火扑灭了。

  直到把火彻底扑灭之后,钟亦成才感到钻心的疼痛,他这才发现,头发烧掉了一多半,眉毛已经全烧光了,脸上背上手上腿上,到处都是火伤,到处都挨不得碰不得了,不,连站也无法站了,他的脚也烧坏了。他脸上做了一个那么痛苦的歪扭的表情,没等呻吟出声来就失去了知觉。

  第二天。

  “那天晚上,你跑到筑路队去干什么”

  由于严重烧伤,钟亦成被送到公社医院。他躺在病床上,看到病房的门打开了,下放干部的副队长筑路队的一名保卫干部和公社的公安特派员向他的床位走来,他心里感到无限的熨帖和温暖,他勉为其难地挣扎着坐了起来。然而,三个人走到他的床边,脸色是铁青的,肌肉是高度收缩着的,目光是呆板的,声音是冷冷的,他们张口了,说出来的不是对于受伤者的问候,不是对于灭火者的感激,他们开口提的是一个审案式的问题。

  钟亦成谦和地回答了提问,“我看到了火光”他说。

  “你几点钟看到了火光”

  “不记得了,反正已经过半夜了。”

  “过了半夜你还不睡觉吗不睡觉你又干了些什么呢”

  “我睡的,刮起了风”

  “刮起了风怎么别人没醒你却醒了呢”

  “你为什么不请示领导就往筑路队的仓库跑呢那里有许多要害物资,你不知道吗”

  “你砸开厨房的门的目的是什么”

  “从昨天晚上六点到现在,这二十四个小时你都到了什么地方,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证明人是谁,你详细地谈一谈。不要回避,不要躲躲闪闪”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开始,怀着一种习惯的对于领导和对于同志的亲切忠实和礼貌,钟亦成尽管全身疼痛,一天没有正式吃饭,体力和脑力都感不支,但他还是一一作了尽可能准确和详尽的回答。但是,问题仍是不停地提出来,一个比一个问得离奇,一个比一个问得莫名其妙,而且,明明他已经清清楚楚地回答过的问题,隔上一会儿又从另一个人的口里从另一种角度用另一种方式问一遍,所有的答话都被详细地记录,而且在挖空心思从他的答话里找矛盾,找碴儿突然多么迟钝,多么愚鲁他明白了这些提问后面的东西,这是即使天能翻身地能打滚黄河能倒流也叫人想象不到的东西。他的两眼发黑,他的额头鼻尖和脖颈上沁满了虚汗,他的嘴唇在哆嗦,鼻翼在扩张,手脚在发冷,但他终于还是喊出了声:

  “你们问这些干什么你们怎么能这样怀疑人毛主席呀,您老人家知不知道”

  “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三个人异口同声发出了警告。然而,钟亦成已经听不见这警告了。天地在旋转,�